一
湘江,又名湘水,位于长江流域洞庭湖水系东面。其源头在广西兴安县高尚镇,路西以上有东、南两源。东源称白石河,源头位于都庞岭西侧海洋山近峰岭。南源称海洋河,源于都庞岭西侧海洋山龙门界。《水经注》载:“湘水出零陵始安县阳海山。”[1]以此为据,以南源海洋河为湘江主源。1985年,广西组织专家实地考察,南源海洋河长57.7公里,东源白石河长69公里,按“河源唯长”原则,东源白石河应为湘江主源。[2]湘江从全州出广西进入湖南,经永州、衡阳、株洲、湘潭、长沙等县市,于岳阳市湘阴县濠河口注入洞庭湖。湘江是湖南省最大的河流。干流全长844公里,流域面积9.4万平方公里。千百年来,湘江川流不息,滋润着两岸丰饶的田野,哺育着湘桂大地上勤劳勇敢的人民。
提起湘江,人们会想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屈原。这位大诗人忧国忧民,“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却遭到昏君放逐。得知郢都被秦军攻破,屈原悲愤至极,“知死不可让,原勿爱兮”,留下绝命诗《怀沙》,抱石以投汩罗江(湘江下游支流),以死明志。屈原长期流放在沅水、湘水一带,其作品多有这一带风物、传说的描写。《九歌》中《湘君》《湘夫人》两篇所吟咏的湘君、湘夫人[3]即是楚国境内传说的“湘水之神”。
提起湘江,人们会想到那首脍炙人口的《浏阳河》。浏阳河是湘江下游的一条支流。上世纪50年代,土改中获得土地的翻身农民用歌声唱出心中的喜悦:“……浏阳河,弯过了九道弯,五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湘潭县,出了个毛主席,领导人民得解放……”
提起湘江,人们会想到毛泽东那首《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词作于1925年秋,32岁的毛泽东将去广州主持农民运动讲习所,旧地重游,往事历历,极目楚天,“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而“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毛泽东,坚信“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觉醒的劳苦大众才是夺取中国革命胜利的原动力。此后,湘江之畔,农民运动风起云涌。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又在湘江之滨点燃中国革命的星星之火。
提起湘江,人们会想到红军长征途中的湘江之战。为了突破国民党重兵把守的湘江封锁线,英勇的工农红军苦战五昼夜,最终从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以血的代价,粉碎了蒋介石要把红军聚歼于湘江以东的图谋。
二
第四次反“围剿”之后,毛泽东遭到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领导人的排斥,被解除对党和红军的领导权,取而代之的则是临时中央总负责人博古和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然而,博古、李德的军事冒险主义却导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利,1934年10月,中央红军被迫放弃根据地,踏上漫漫长征路。
长征开始后,党和红军依然处于博古、李德的左倾错误路线领导之下。但这时的博古、李德,已被严重的局面吓坏了,如同惊弓之鸟,把红军的战略转移变成了单纯的逃跑。他们不仅带上众多非战斗人员,而且要求把根据地的各种辎重物资、大小家什,大到印钞机、机床,小到簸箕板凳等各种“坛坛罐罐”全都打包带上,肩挑人抬,进行彻底的大搬家。光雇佣的挑夫就多达上千人。由于队伍行动迟缓,中央红军不但没有扭转不利局面,形势反而变得更加严峻。
1934年11月中旬,在突破国民党第三道封锁线后,中央红军由湖南南部向广西北部进发,准备前往湘鄂西,与红军第2、6军团会合,开辟新的根据地。11月25日,中央红军在道县渡过潇水,向湘江进发。中央红军准备从广西境内的全州与兴安之间渡过湘江。
此时,蒋介石已判明红军西进的意图,还较为准确地判断出红军将要渡过湘江的地点,立即布署“追剿”和堵截,企图把红军“歼灭于湘江、漓水以东地区”。蒋介石任命何健为“追剿”军总司令,指挥湘军和薛岳率领的中央军16个师77个团,分5路专事“追剿”;令陈济棠率粤军4个师沿粤湘桂边区对红军进行截击;令白崇禧率桂军5个师在桂北的全州、兴安、灌阳等地沿湘江堵击和侧击红军;令王家烈率黔军在湘黔边堵截。蒋介石投入的总兵力近30万人。
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随队行动的毛泽东认为湘南地区党和群众基础比较好,有利于红军机动作战,提议乘国民党各路军队正在调动,“追剿”主力薛岳、周浑元两部尚未靠拢之时。组织力量进行反击,寻歼国民党军一部,以扭转战局,化被动为主动。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也向中央提议:“在灵活机动中抓住战机消灭敌军小股,迫使蒋军改变部署,阻击、牵制敌人”;“否则,将被迫经过湘桂边之西延山脉,同桂军作战,其后果是不利的。”[4]
执意西进的博古、李德断然拒绝了毛泽东、彭德怀的建议,消极避战,丧失了一次较好的战机。
其实,就在红军抢渡潇水之时,白崇禧就接到桂系派到蒋介石机要系统的王建平从上海发来的密报:政学系干将杨永泰提议蒋“一举除三害”,压迫红军进入广西东部和广东西南部,两广兵力不足以应付,中央军乘机跟进,消灭红军的同时,也解决桂系与粤系问题。蒋介石已采纳其建议。为了防止红军主力进入广西攻取桂林,更怕在与红军激战中伤及元气,使中央军有机可趁,白崇禧向蒋介石请求,准许在湘江正面堵截红军的桂军南撤,确保广西腹地,将空出的全州至兴安段60公里的江防交给湘军填补。蒋介石于11月22日下午复电白崇禧,同意桂军南撤,并令何健派湘军接防全州至兴安的湘江防线。
白崇禧没等到湘军接防,即令桂军连夜南撤。而湘军在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后,也并没有立即南下接防,而是一拖再拖。直到11月27日,湘军才进入全州城,但进入全州后又停止南下。在此期间,全州至兴安段的湘江门户洞开长达6天之久。
直到11月25日,红军才获悉这一重要情报。当日下午17时,中共中央、中革军委下达了从全州至兴安间强渡湘江,突破国民党军第四道封锁线的作战命令。
此时如果中央红军能够全速前进,依然可以抢在国民党军完成布防之前渡过湘江。然而,此时的中央红军依然拖着“大搬家”的沉重包袱,在湘南桂北的崇山峻岭间艰难前行,非战斗人员占到行军人数的一半以上,首尾相接长达160里,一天只能走20到30里。
在拖沓的行军队伍中,博古、李德让中央机关居中,红军两个军团在左翼,两个军团在右,一个军团殿后,被称为“抬轿子”式转移,“甬道式”行军。本来机动灵活的红军变成了掩护队,严重削弱了战斗力。
11月26日,中央红军各部队按照中革军委的命令进入广西境内,占领灌阳后继续向湘江挺进。27日,红一军团先头部队趁敌军防守空虚,顺利渡过湘江,并在江上架起浮桥等待大部队渡江。28日,红三军团也顺利渡过湘江。当日,得知桂军为红军让道,蒋介石大为震怒,痛斥桂军放弃职守,严令湘军加速布防。
29日,湘军已经控制了全州。为阻击全州湘军南下,红一军团第2师在全州南面的脚山(觉山)铺构筑阵地进行阻击。红三军团第4师在兴安以北的光华铺占领阵地,阻击兴安县城的桂军北上。红5师则在湘江东岸的新圩占领阵地,阻止灌阳的桂军北上截击红军。
此时,全州至兴安间的湘江渡口均被红军所控制,且通往湘江的通道也在红军控制之下。但红八、红九军团尚在200多里外,中央纵队距湘江渡口也有160多里,如果轻装疾行,还可以迅速过江。然而博古、李德仍不肯抛弃从苏区带出来的笨重家当,在路上足足耗去四天宝贵时间。
国民党军在蒋介石的严厉命令下,全力开进、集结,加速布防湘江。湘军在占领全州后继续向南攻击,力图封闭湘江渡口;桂军则从兴安北上,与南下的湘军南北夹击湘江沿岸的红军;另一路桂军从灌阳向新圩进攻,开始截击红军;追击红军的国民党军队在占领道县后继续向红军后卫部队发起猛烈进攻。一直消极避战的粤军见有机可趁,也组织了几个师赶往战场。一场恶战就要在湘江两岸展开,红军将不得不与优势之敌进行殊死决战。
三
1934年11月28日天刚亮,黑压压的桂军就在密集炮火掩护下,向红三军团第5师新圩阵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猛烈进攻。红5师将士坚决执行中革军委“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二天至四天”的命令,与有“恶狼”之称的桂军激战三昼夜,寸土不让,誓与阵地共存亡。直到30日下午4时,接到中央纵队已渡过湘江的电报后,红5师才开始撤离阵地。新圩阻击战,红5师损失惨重,全师3000余人,伤亡达2000多人,师参谋长胡震牺牲;14团团长牺牲、政委负伤;15团团长、政委负伤,两个营长牺牲。其他营连干部大都非死即伤。
湘江战役形势示意图
新圩阻击战结束后,因伤员难以迅速转移,红5师将100多名重伤员托付给了当地村民照看。红军转移后,这些伤员不幸落入地主民团手中。这些反革命分子残忍地剥光红军战士的衣服,再用棕绳加石头捆绑,抬到当地一口叫做酒海的井边,将他们全部推入井中杀害。
29日晚,从兴安北上的桂军与红军在光华铺交上了火。光华铺离军委纵队渡江点最近,得失直接关系到中革军委的安全与否。桂军两次进攻到离彭德怀指挥所不足100米之处。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多次劝彭德怀转移,却遭彭德怀拒绝,他说在此指挥有利于作战,更有利于掩护中革军委过江。为了确保渡口安全,担任阻击任务的红10团的官兵们在工事简陋、无险可守、弹药打光的情况下,与敌人进行惨烈的“拉锯战”。打到最后又展开贴身肉搏战。全团损失近半,两任团长牺牲。此次战斗,红军虽然伤亡2100多人,却成功把桂军阻止在光华铺之外。战至12月1日,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大部渡过了湘江,他们才撤出战斗。
脚山(觉山)铺之战是湘江战役中规模最大的一次阻击战。林彪、聂荣臻指挥红一军团倾力与从全州南下的湘军四个多师展开激战。战斗从29日晨打响,国民党军分四路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30日,急行军100多公里的红1师两个团也赶来投入战斗。战斗异常激烈,敌军先用飞机对红军阵地进行扫射轰炸,后以密集的炮火进行攻击。硝烟未散,敌军就向红军发起猛烈进攻。阵地几易其手,几度白刃战。敌军一度打到林彪指挥所前面几十米的地方。葱绿的山冈被炮火炸成了松软的焦土。脚山铺阻击战历时三昼夜,是湘江战役中敌我双方投入兵力最多、伤亡最惨重的一场血战。红5团政委易荡平牺牲,红4团政委杨成武重伤。有姓名的阵亡红军达2000余人,还有大量无法查找姓名的红军烈士。红一军团以巨大的牺牲确保了脚山铺以南三个渡口的安全,为中央红军抢渡湘江筑起了一条生命通道,直到12月1日中午接到军委命令后才撤出战斗。
12月1日,湘军完成对湘江所有渡口的占领。而红五军团、红八军团、红九军团则被阻断在湘江东岸,形势十分危急。是日凌晨,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红军总政治部向红一、红三军团下达命令:“……不顾一切牺牲,……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5]
历史将永远记住1934年12月1日这一天。
“晨雾尚未完全消散,枪炮声、喊杀声响彻湘江两岸。在江岸阵地上,各路国民党军犹如输红眼的赌徒,不惜血本,倾全力展开集团冲锋。红军将士高喊着‘为了苏维埃共和国’的口号,挥舞着大刀,扑向蜂拥而至的敌群。打下去,冲上来;冲上来,打下去,毫无休止的拉锯,绞成一团的肉搏。”[6]在湘江渡口,敌机不断地俯冲、轰炸、扫射……红军冒着密集的轰炸,不顾一切地涌上渡口,冲上浮桥。红军战士一批批地倒下,又一批批地冲了上去……遮天蔽日的战云让天空也变得昏黄,每一寸土地都浸泡在鲜血中。奔腾的江水中漂浮着红军的遗体,湘江变成了一条鲜红的血水、血江……“英雄血染湘江渡,江底尽埋英烈骨。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7]就是湘江之战的真实写照。
2016年10月,电视剧《绝命后卫师》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引起极大轰动。剧中的后卫师就是指在湘江战役中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五军团第34师。
长征以来,红34师作为后卫师,担任全军的断后任务,掩护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两大纵队行军突围[8]。11月26日,红五军团长董振堂和参谋长刘伯承召集34师师团干部布置任务,刘伯承拿出一份军委电报宣布:“红34师目前的任务是,坚决阻击尾追之敌,掩耳盗铃护红8军团通过苏江、泡江,尔后为全军后卫,万一被敌截断,返回湘南发展游击战争。”[9]从11月27日起,红34师奉命扼守在灌阳文市、水车一带阻击敌人。师长陈树湘率领全师官兵死守阵地,与十几倍于己的敌人激战了4天4夜,全师由5000多人锐减至不足千人,成功阻击了敌军的疯狂尾追和侧击,为掩护中央纵队及主力红军过江起了重要作用。
《血战湘江》电影剧照(八一电影制片厂2017年出品)
红军主力渡过湘江后,在湘江西岸担任掩护的红军撤出阵地,通往湘江的道路被敌人全部切断,滞留在湘江东岸的红34师陷入了绝境,数次强渡,却告失利。
12月3日,红34师在全州文塘遭敌军伏击堵截,师政委程翠林等将士牺牲。时任红34师第100团团长的韩伟在回忆文章中写道:“部队走投无路,被迫东返,在龙塘、新圩又与敌进行激战再次遭到伤亡……”[10]于是,陈树湘“召集师、团干部,宣布了两个决定:第一,寻找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到湘南发展游击战争;第二,万一突围不成,誓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11]。会后,陈树湘率余部向湘南突围。
担任掩护任务的是第100团官兵,韩伟回忆道:“全团仅剩下30来个人,并且和师的余部失散了,为了保存革命的种子,我宣布立即分散潜入群众之中,尔后设法找党组织,找部队。”[12]之后,韩伟等6人在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跳崖,3人得以幸存。
12月7日,陈树湘率部进入湘南,此时部队仅剩200余人。在江华,遭江华县保安团伏击,陈树湘不幸腹部中弹负伤。他用皮带压住伤口,躺在担架上指挥战士向道县退却。突围至驷马桥时,又遭道县反动武装袭击。陈树湘带伤与敌激战,最终弹尽被俘。在被押往道县保安司令部的途中,陈树湘乘敌不备,强忍剧痛从伤口处扯出肠子用力绞断,壮烈牺牲,实现了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牺牲时年仅29岁[13]。
湘江之战,是红军长征以来打得最为艰苦、损失最为惨重的一仗。中央红军由出发时的8.6万人锐减到3万人。红军将士与数十万国民党军血战5昼夜,最终突破湘江封锁线,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英勇的工农红军以崇高的集体主义、大局意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对理想信仰的坚定执着,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赞歌,值得人们永远铭记。
湘江之战以惨痛的教训宣告了“左”倾军事路线的破产。左倾错误路线领导人不顾中国革命的客观实际、纸上谈兵、盲目指挥,几乎葬送了中国共产党,葬送了工农红军和中国革命。“广大干部跟着反五次‘围剿’以来,迭次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与反四次‘围剿’以前的情况对比之下,逐渐觉悟到这是排斥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了错误路线所致,部队中明显增长了怀疑、不满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失利日益显著,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14]越来越多的红军指战员勇敢地站出来与博古、李德的错误路线作斗争。这为后来遵义会议上重新确立毛泽东在党和红军的领导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校证:第38卷[M].陈桥驿,校证.北京:中华书局,2013:849.
[2]中国河湖大典编纂委员会.中国河湖大典·长江卷[M]:(上).北京: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10:418.
[3]湘君、湘夫人:传说中唐尧的两个女儿,即娥皇、女英。同嫁虞舜为妃。后舜出巡在外,死于苍梧。她们姊妹二人赶至江、湘一带,吊祭舜帝。她们哭舜的眼泪,染竹成斑,故称“潇湘竹”“湘妃竹”“斑竹”“湘竹”“泪竹”等。
[4]鼓德怀.彭德怀自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193.
[5][6]曲爱国,张从田.长征记[OL].[2016-08-08].http://dangshi.people.com.cn/n1/2016/0804/c40633028612048.html.
[7]国家记忆.铁血湘江之生死抢渡[Z].CCTV-4,2019-12-18.
[8]杨岚,徐海瑞.湘江战役激战一周:鲜血染红碧水[OL].[2016-10-20].http://history.people.com.cn/n1/2016/1020/c37232728794835.html.
[9][11][12]韩伟.红三十四师浴血奋战湘江之侧[M]//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史料丛书·回忆史料(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6:167,168.
[10][13]刘佳华,董丝雨.记者再走长征路:功勋长存“后卫师”[OL].[2019-07-06].http://www.chinanews.com/gn/2019/0706/8885761.shtml.
[14]刘伯承.回顾长征[M]//星火燎原:第三集.北京:1997:4.